下雨,接連五天的雨是我回想起托斯卡尼時首先想起的畫面。



印象中的托斯卡尼總是晴空萬里,山丘上披滿橄欖樹的綠,田野中插滿向日葵的金。這場關不緊的雨才讓我發現,原來托斯卡尼不只有艷陽,她也有慘澹、憂鬱、哭哭啼啼到令人生厭的脾氣。

我走進雨中的佛羅倫斯,這座托斯卡尼的黃金城市就算再滂沱的雨也沖淡不了她渾身高貴的氣息。她的故事由偉大的羅馬皇帝凱撒開始寫起。公元前一世紀,凱撒為了安置麾下的退役士兵而於阿儂河畔創建新城,以紀念陣亡將軍Florinus為由,將新城命名為Florentia,並暗示這是一座被花朵環繞的美麗城市。由於位處於羅馬和北義城市之間的交通要道,中世紀的佛羅倫斯從移民城市搖身為商貿中心,並與許多毗鄰市鎮相互競爭,如比薩、盧卡,和席恩納。十五世紀後,文藝復興的花朵在此盛情綻放,成就了其「中世紀雅典」的稱號,當時的佛羅倫斯無論在經濟上或人文上,皆令其他城市難以望其項背。

我在烏菲茲美術館(Galleria degli Uffizi,註1)的各個小房間裡穿梭,一邊讚嘆達文西、米開朗基羅、拉斐爾,和波提切利的傑作,一邊想像著沒有他們的佛羅倫斯,是不是風華猶存,光采依舊?就當我把這些巨匠的名字一個個從想像中消去後,我想起了一個家族的名字,那名字無法被抹除,無法被遺漏,你一定知道—那就是梅迪希。



梅迪希家族的祖先發跡於藥劑業,十四世紀時喬凡尼.德.梅迪希(Giovanni di Bicci de’ Medici)經營銀行而累積了鉅額資本,成為歐洲首富。他的長子科西莫代表梅迪希銀行出任教宗的財政大臣,並成為佛羅倫斯的地下領主。到了喬凡尼的曾孫羅倫佐(Lorenzo de’ Medici, 1449~1492)時,憑著家族的勢力、權力和財力,撒出大筆鈔票委託達文西、米開朗基羅、波提切利等巨匠為其創作,同時繼承其祖父的嗜好,收藏大量的圖書和藝術家作品,進而醞釀了文藝復興。天災人禍不斷的中古歐洲史,翻到這一頁總算開始透露光明。

2005年余秋雨先生來清華大學演講時,我曾問他一個問題:「如果沒有梅迪希家族,文藝復興還能在義大利生根,並演化成全歐的『運動』嗎?」余先生剖析了文藝復興運動的背景,並積極地肯定了梅迪希家族的貢獻。當時余先生的講題是如何建立一個人文主義的社會,我不禁納悶,為此,人們究竟該期待達文西還是梅迪希?



在Signoria廣場上的領主宮(Palazzo Vecchio)裡,我見識到這個叱吒了三個世紀的家族,其居所是何等堂皇富麗(註2)。廣場上有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像,十多年前我初至佛羅倫斯時天真地以為那便是真品,還咋異如此瑰寶居然被大膽地擺在戶外風吹雨淋!(註3)

除了梅迪希家族的遺跡,花之聖母堂(Cattedrale di Santa Maria del Fiore)更是來佛羅倫斯絕對不容錯過的景點。其實以它龐大的規模來說,幾乎走在市中心隨意的一條小街巷中都可望見她的身影,想要視而不見到還不太容易。大教堂奠基於1296年,其最著名的八角圓頂在Filippo Brunelleschi的精心構造下,於1436年竣工,從遠處端望,儼然一頂主教的紅高帽,既盛重又莊嚴。百年後,米開朗基羅在梵蒂岡建了一個比它更大,更華麗的圓頂,並嘆說:「我可以蓋一個比它更大的圓頂,卻無法比它更美。」雖然這只是一位自負的藝術家難得的謙詞,不過也可以窺見花之聖母堂在世界建築典中的地位。



老橋(Ponte Vecchio)是另一個有意思的景點。說它是橋,倒不如說它是一幢跨河的兩層樓建築。下層供行人穿越,上層則從領主宮連結烏菲茲,穿過阿儂河,直通碧堤宮(Palazzo Pitti)。十六世紀時,它是梅迪希家族的私家走廊(Vasari Corridor)。走在橋上,兩側幾乎全是珠寶店,不曉得店家是認為自己的金庫不夠沉,還是相信這座老橋的結構很耐重。橋中段有一尊雕塑,他是佛羅倫斯著名的金匠Benvenuto Cellini(1570~1571)。雕像四周的鐵欄杆上扣滿了難以計數的鎖,原本是作為反對權勢的象徵,後來流傳為戀人對愛情的見證,我倒懷疑這會不會是橋上鎖店自編自導的傳說,為了讓它的生意始終車水馬龍?

佛羅倫斯還有許多有趣的風景,無法單單一篇文章全數道盡。最後順帶一提,若想要飽覽佛羅倫斯的美色,最佳的觀景台是位於東南山丘上的米開朗基羅廣場(Piazzale Michelangelo,註4)。從廣場上眺望花之聖母堂和老橋,那大方的視野與佇立於城心拼命引頸所見的畫面比較起來,簡直判若雲泥!


註1:全票€6.5。
註2:全票€5。
註3:大衛像的真品在Galleria dell’ Accademia,全票€6.5。
註4:可搭11, 36, 37號公車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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