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們這個年代，我有太多的事情不忍去看，不忍去聽，卻又不忍不去想。倘若這是一個社會演遞的必然過程，我錯愕它的腳步為何踏得如此駭人聽聞？它的登場為何扮得如此觸目驚心。又倘若這僅是社會罪犯結構底下某些單純的犯罪事件，我迷惘它的動機為何是如此莫名其妙，而被害的一方卻又是如此莫可奈何？
是的，它襲來得太過唐突，太令人手足無措。它荒誕的程度遠超過人們所能逆睹的範疇，卻又拓展了人們對荒誕的想像空間。它震撼著廣大一群莫可奈何的人們，在不願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之間，在無法置信卻又不得不相信之間，迫使人們逐漸瞭然問題乖謬的嚴重性；同時它又刺激著少數那群莫名妙人們，在傳統與現代交界，在放縱與制約邊緣，導演出接二連三的時代悲劇。而道德的力量就在這兩端被拉扯的愈來愈虛，愈來愈薄，終於，連它也精疲力盡了。
或許，期待用道德來衡量甚至規範這些行為原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錯誤。多少心理學家，社會學家和倫理學家費盡思量地冀望用自己的專業知識來理解這些瘋狂的行徑，雖條列出不少堂堂皇皇的名目，然而隱藏在這些名目背後，真正的答案卻猶浮沉於一連串半籌莫展的感慨和歎息。
於是，就在這一陣陣感慨，一聲聲歎息中，一幕幕的悲劇輾轉反覆地輪流上臺登演。憂心忡忡的人仍舊是憂心心忡忡，惶惶恐恐的人仍舊是惶惶恐恐，渾渾噩噩的人仍舊是渾渾噩噩，麻麻木木的人仍舊是麻麻木木。
而我，猶未麻木，卻禁不住要發一陣感慨，歎一聲息了。
2.
民國八十三年九月十一日凌晨，在台中望高寮發生了首椿飆族砍傷路人的事件，旋即，這個往昔藉藉無名的族群挾著一種太過恐怖，太過駭人的氣勢狂飆整個小島，從北飆到南，從西飆到東，把無數個詭譎難測的夜晚喧囂得更加心驚膽顫，把原本就杌隉不安的島嶼鼓噪得更加戎馬倉皇。他們似乎無法單單滿足於疾速馳騁時所凌駕於他們身上的快感，狂野地扭轉著加速器，隆隆的引擎聲摧醱起騰騰的暴戾之氣，浩浩蕩蕩地，亮著刀光，晃著劍影，逢人便殺，逢人便砍。
可憐彰化秀水商工補校的姚富成了飆車暴徒刀下無辜的犧牲者，他平日因半工半讀，鮮罕出遊，適逢週末，在同學的邀約下頭一回和人結伴到台中夜遊，臨出門時，姚母仍懸心地叮嚀他早些回家，沒料到竟然撞上這幕血淋淋的鏡頭。當時約略是凌晨一點許的光景，猝然從黑暗底竄出一隊飆車族，亮刀砍殺騎機車的遊客，砍響了陣陣的哀嚎、哭泣和叫罵聲音，這夥兇手還不肯輕易罷休，見一個砍一個，看到兩個砍一雙，結果共造成九人身上和四肢受到重傷。
在高雄澄清湖畔遇害者張簡景閔接受警方調查時指出：當時他的機車在紅燈前停下來，二輛機車靠近他，其中一名男子責難他「你照什麼照！」事實上他連瞟一眼也沒有，便緘默不予回答。此時對方突然手持機車大鎖猛擊過來，他本能地閃躲，另外一名男子竟提著一把西瓜刀砍殺他的右背部，這個突然的動作使無法閃避，感覺背部一陣灼然，轉身逃跑。
同樣的地點，潘姓少年似乎淒慘了許多。當時他與多名朋友相偕兜風，經澄清湖後面三亭攬勝前的道路，突然一群飆車暴徒飛馳接近，在擦身而過的霎那，潘他感覺左下腿有股強烈刺痛，隨即人車連滾帶翻一股腦栽在地上，血流滿地，而肇事的兇手早消失得無蹤無影。
台北三重市的鄭姓少年，一日單獨騎機車經頂崁街口，無故被一群飆車族成員攔下，不分青紅皂白持刀圍殺他，經他奮力突後，適時躲進一家民宅，對方才揚長離去，然左手肘已被砍斷，血流如柱，好心的屋主緊急送醫治療，方逃過一劫。
台中縣烏日徐姓少年，騎機車從清泉崗往大甲鎮的方向前進。在清水鎮中山路與董公街交叉口的紅綠燈停下，突然看見約十餘部機車雙載廿餘名不良少年，從他面前的十字路口呼嘯而過。須臾，又折回頭追趕，每人手中均持一把西瓜刀或鋁製球棒，兇神惡煞地追殺過來，將徐姓少年肩部，背部，手部砍傷多，鮮血沿路噴灑。
林健全是一位十六歲的高職生，某夜與友人喫消夜散步回宿合的途中，遭二、三十名飆車暴走族圍毆，頭蓋骨被木棍擊碎，腦部重創，即使保住性命，也將變成終生殘癈或植物人。
「健全這孩子，十一歲時就下田幫我做事。這麼乖的孩子，想不到……」
家住玉里鎮觀音里，世代務農的林福山雙手揉著徹夜未眠的眼眶，泣不成聲地說：「那群人實在太壞了，竟然把人打成這樣。」
我不曉得提供這樣數據是否過於殘酷了些，但在短短兩周內，各地共發生的飆車族傷人案件就高達四十件，造成六人死亡，七十八人受傷的重大傷亡結果，部分受害者還可能因為傷勢過重，成為終生殘癈及植物人。看到這裡，你可能禁不住會問，無冤無仇的，怎麼砍人像砍雞一樣的下狠手？你是對的，是沒冤，是沒仇，是他理虧，是你氣壯，但終沒奈何！他就是要砍，即便你們素味平生，即使你們井水不犯河水，他還是要砍。
王邦雄教授在「狂飆向何方」一文中披露道：『我們（指飆車族）被棄絕的的族群，在體制架構之外，在成就榮耀之外，唯有鄉野山間是我們的，闖入者、擋路者、爭道者，無異下戰書挑釁，你瞄我一眼，甚至爭道搶先，等同鄙視我，而挫敗者最後的尊嚴是傲慢，挑戰鄙視，我跟你拚了，我砍你。整個狂飆傷人的事件，都是缺乏自信者自導自演，而無心路過者，就不明不白的受害了，你問為什麼，是沒有答案的。』
又一串尖銳的引擎聲劃破了黑夜的靜謐，俄而似乎迴盪起另一串淒厲的回音，羼雜著男男女女興奮的嬉鬧聲，喲喝聲，此起彼落。
是沒有答案的，我在心底默默地複誦了一遍。
3.
震天駭地的事情彷彿總是層出不窮，這年頭的記者永遠無須為覓不著頭條而搞得焦頭爛額，周遭的大街小巷隨時提供了太多令人膛目結舌的素材可供他們大書特書，這是一種喜訊，亦或一種悲哀？徜若對新聞記者而言這真是件值得撫掌的福音，那定也是個令他們眼底漓著淚，心底淌著血好消息。
接下來要播映的，男主角是六名「父母以為很乖」小男生，女主角是一群「荷苞初放」的小女孩，導演我很難說上口，他有太多個名字了，我不知道要介紹哪一個？時間是八十四年底，場景在北市成淵國中，片名「性騷擾」。這回放演雖然沒那麼血腥，沒那麼暴戾，但骨子裡蘊釀的荒唐濃度卻是半斤八兩，如出一轍。案件爆發後，至少有四名女學生撰寫自白書陳述記憶所及的被侵害事實的來龍去脈。
甲女生表示：早在五月份時，就有部分學生開始藉機蓄意觸碰女生胸部，起初還會哈個歉，賠聲不是，後來，有些男生改玩猜拳，由贏的人選定下手對象，並指揮輸的人動手。大部分的人不是湊著熱鬧，便是冷眼旁觀。
乙女生表示：十月時，某女生被一群男生團團圍住，扯斷胸罩，並拿起來甩來甩去，拋東拋西。當時門窗都被鎖住，走廊上有高年級學生興致勃勃地圍觀。還有男生逼迫被猥褻的女生，只許買麵包，不能買便當，賸下的錢給他們，否則便搜身或搜書包。
丙女生表示：一年級下學期之後，男生除開始摸女生胸部外，同時也逐漸借錢不還，通常是十元，後來有時是兩百元到五百元不等。二上時男生開始摸女生下體，女生火光了，作祟的男同學便揚言要把女生如廁的書面用Ｖ８錄影下來，畢業旅行讓她「好看」。有時還限定某時間給多少錢，強行勒索。事件爆發後，有一女生下課後還被留在教室，關上門窗，遭男生毒打。
丁女生表示：男生趁由身旁借過時藉機非禮，這種手段在班上早屢見不鮮，見怪不怪。十一月中旬，有名男生上課時亂來，女方出於自衛而反抗，朝男生下部打去。下課後，該男生集結另兩名夥伴將她抓住，欺侮她。她使勁掙脫時亂踢，男生則越抓越用力，她覺得身體疼痛不堪，回家洗澡時發現胸口有大塊瘀青，隔了兩三週才消失。
性騷擾醜聞爆發後，教育局解除了成淵國中校長陳添丁的職務，同時尊重受害者的意願，在保密原則下安排調班和轉學，並積極對受害者做心理復健。但事後的補償工作即使再妥善卻也無法治癒心靈破碎的傷口，在兩性關係上，這些無辜的受害女學生痛心疾首地開鑿了一道鴻溝，溝裡奔流者她們的眼淚和滾滾的悲情，想要再築條交通的橋梁，恐怕也非易事了。其中有位女生在自白書中表示，她在此班很無奈，各科老師無力管教，想讀書的同學無法安心讀書，有些人雖未遭受到直接傷害，但每天生活在色情和暴力的威脅陰影下，心靈與自尊蒙受的間接傷害孰來照顧？
4.
有生以來，我第一次強烈地覺察到在我們之間竟然存在有如此血腥、野蠻、齷齪、骯髒的敗類，而他們卻皆僅僅是一群懵懵懂懂的青澀少年。經由他們的雙手，疊起了層層的暴虐，而被壓在最底端的，是身為人類的良知和尊嚴。可悲啊可悲！我不甘心人的良知在他們手中被毀滅的一乾二淨，我不甘心人的尊嚴在他們腳下被踐踏的一文不值，我不甘心我對人的信心就粉碎在這一群瘋狂的機車騎士當中，這一群愚蠢的無知頑童當中，但是，我自作多情的不甘願又能挽救多少無辜的生命？又能撫慰多少受創的心靈？又能喚醒多少屬於人的驕傲和自尊？
挑戰完「速度」，挑戰完「暴戾」，最後公然挑戰起「性」來了。再來，又該挑戰些什麼呢？挑戰社會？吸毒、搶劫、強暴、勒索、賣春的檔案堆積如山，挑戰學校？屏東竹田國中老師黃信樺被學生毆傷致死；挑戰父母？兒子砍死老子的事早非鮮聞；最後沒輒了，挑戰自己？北一女兩位高材生的自殺案件至今仍常懸在人們嘴邊。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國家未來的希望淪喪為殺人兇手，淪喪為色情狂魔，淪喪為離經叛道的問題孩童？
陳履安先生說得沒錯，這個社會病了！
我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篇幅鉅細靡遺地一一縷述它所有的症狀和徵候，
雖然我很想這麼做，然我又極不願把患病的層面渲染太寬太廣，以免讀者誤會我危言聳聽，但至少就青少年這個環關節而言，它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身處在充斥著病菌的惡劣環境中，我不是醫生，沒有治癒疾病的能力；我亦不是患者，因為我對此病毒的抗體尚未臨界崩潰邊緣；我更不是位護士，我沒有如此悲天憫人的慈愛胸懷和古道熱腸的服務熱忱；我想我只能算是一個落拓的清潔工，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把滋生病菌的污穢角落消毒乾淨，偶爾再將垃圾打包綑好，扔出去，扔掉腦中罪惡的腐臭味道，扔掉心底傷悲的濃稠氣息。
縱令是這樣一個角色，有時兀自感到狼狽而進退兩難。當我冷眼觀察，苦心探究病毒的源起而圖謀力挽狂瀾時卻徒歎自己所學不足，無能為力；反之，當我氣盡筋疲，心力交瘁而極欲飄然隱遁遠走高飛時卻奈何自己牽腸掛肚，戀土難移。就這樣，我趦趄在痿靡與振奮之間，在逃避與堅持之間，在厭倦與依戀之間，像一個懷才不遇的清潔工，也像一個了無是處的清潔工。
5.
不過，麻將看久了，不會胡，也會碰。這個清潔工還並非是個全然的廢物，在日積月累的觀照中，我起初對這病毒模糊的概念逐漸模擬成略為明晰的輪廓，進而歸納出造成此病毒如此猖獗幾項原因，或許不是分外中肯，但請相信我，已經盡了全力。
其一，沒有理想。倘若你隨便挑一個在大街上溜躂的青少年，問及他將來打算做什麼，你大概會碰到三種情況：第一，期期艾艾地支吾了半晌；其次，囫圇吞棗地矇混過去；最末，直截了當地丟給你三個大字──不知道！我們很難想像現今青少年對未來的迷惘和茫然，如果在三Ｏ年代，他們或許會矢志做個捍衛疆土的軍人；如果在四Ｏ年代，他們或許會矢志做個描真繪實的小說家；如果在五Ｏ年代，他們或許會矢志做個除暴安良的警察；如果在六Ｏ年代，他們或許會矢志做個長袖善舞的興業家；但在今日乍看河清海晏，歌舞昇平的九Ｏ年代，他們的志向卻是一層疊著一層曖眛不明的問號，他們在聲色犬馬中遺落了南鍼，在紙醉金迷中謀殺了希望，他們連在夢中也尋不著一個清楚的定位，甚至，他們不再做夢。是夢遺棄了他們麼？不，是他們遺棄了夢想。他們佯裝瀟灑、無所謂地拋開了它，俟病入膏盲之後才驀然驚覺自己的藥石罔效，無法自拔。我始終以為，一個青年倘若連理想也喪失，連夢也不做，那他真的是一無所有了啊！
其二，知識貧乏。光是會想可成不了氣候，尚且須且備充足的知識來替理想打椿、墊腳。西方有名學者曾說：「擁有理想卻無知識，宛如徒有翅膀卻沒有腳。」諷刺的是目前青少年知識的貧窮早已落到捉襟見肘的窘境，假使真沒辦法，淪為文化上的乞丐，沿街乞討，倒也能攫得希微蠅頭小利，撐著點勉強還能餬餬思想的口，但他們卻猶然安泰自若，以為海闊天空，在我眼中，卻僅是坐以待斃罷了！說他們沒有讀書倒也過分苛刻了些，他們偶爾也是會讀些書的，至於書的內容，除了漫畫之外，可以公開擺在書架上的便是些張曼娟、吳淡如、苦苓等沒有營養的書，再不然便是集集精裝的武俠小說或希代文叢：反之，部分不能公開而必須隱藏在較私密的角落的便是一些黃色書刊和美少女寫真集。試問，在這些書籍的誘導下，青少年的心智能維持水平便是萬幸了，還能期待他不呈負面成長麼？舉前陣子風靡一時的蠟筆小新為例，高中的大男生看了它，全班興起一陣偷襲「大象」的浪潮；初中的小女生看了它，腔口也染了色，三言兩語間隱隱約約透露著不倫不類的單字；國小的小弟弟看了它，原本就暴躁個性變得更驁難馴，又不時炫耀自己的「大象」，為此還頗自得意滿哩！在人生的大海上，青少年未成熟的思想恍若一葉擺盪不定的扁舟，不良書籍像一朵浪打來，稍不經意便調移船頭偏離了方向。
其三，價值混淆。工商業社會是一個瞬息萬變的社會，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在這當中，任何事物下一秒鐘的變化都可能判若雲泥，今天的是也許是明日的非，今天的勝利也許是明日的敗北，今天還卿卿我我，也許明日就勞燕分飛。這社會隱藏著太多，太龐雜的「不確定性」，事物的價值就在這群疑竇中被模糊得愈愈混沌不明，儼然另一個端端整整的問號。由是，青少年們開始困惑、迷惘，他們把舊有的價值觀念分解拆開，重新拼湊組合成另一個新的符號，賦予了它新的價值定義，再將它嵌進自己的意識形態，塑鑄了新的行為模式。理所當然的，這是和原有的價值觀互相拂逆乖違的。於是便誕生了群自詡為「新人類」的族群，我不知道這個「新」字究竟象徵者一種肯定亦或一種否定？一種認同亦或一種排擠？一種時髦亦或一種荒誕？一種稱讚亦或一種諷刺？可以確定的是，這群新人類並不怎麼受大眾歡迎，他們在應該埋頭苦幹的地方遊手好閒，在應該斬釘截鐵的關鍵優柔寡斷，在應該謙沖自牧的時候大言不慚，在應該仰首伸眉的當口妄自菲薄。就在這些矛盾的對立和衝突下，他們找不到一道顯明的經緯來區別到底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們想把一切看得透明，看得澄清，然而投射到眼底的卻是團纏繞糾結的複雜，一團似黑似白似紅似綠的毛線。最後，他們不得不放棄思索，放棄了理智所擁有的最後一把籌碼，撬開了道德倫理所封閉的最後一道閘門，聽憑腦海中任何一閃情緒化念頭將自己湮沒，嗆斃。
當一些心理教授在解釋什麼是反社會型人格時，當一些社會學家在呼籲社會、學校、家庭責無旁貸時，當一些民意代表在議院裡為此鬧得鑼鼓沸天時；我卻只想反過來，實際點，檢討青少年的心靈上到底那裡出了瑕疵，那裡刮了瘡疤。是的，從少年空洞的眼神背後，我看到了整座頹唐的社會，這是一座精神文明上太虛浮，太荒蕪的社會，但是我們能把所有的罪過都歸咎於這個社會麼？我們總能把濺灑在空氣中的鮮血，能把多少無辜的悲痛眼淚都凝注在歷史長河中而束手無策地等待它被風乾，被蒸融麼？不，我們總是有什麼可以做的，而且是這群始作俑者，這群令大眾頭痛欲裂，這群新人類可以做的。正因他們沒有理想，喪失了生命最原始的動機，所以才玩日愒歲，蹉跎光陰；正因為他們知識貪乏，散佚了行動最原始的力量，所以才妄自尊大，自命非凡；正因為他們價值混淆，遺落了良知最原始的定位，所以才顛三倒四，胡做非為。如此看來，我們還能口口聲聲義正嚴辭地指責這個社會而疏忽了問題背後的真正原因麼？這根本不是解決問題，而是在模糊問題，把它膨脹得太大，扯得太遠，最後歎一聲氣，不了了之，那讓是何等乾脆，何等灑脫的一口氣啊！吹息了人們的憤懣，吹乾了人們的傷悲，吹到我的臉上，卻惹起了一陣不自在的反感。
因此我拉拉雜雜地寫下這串文字。
6.
青年朋友們！也許你也曾經為自己的荒唐深深苦惱而徨徨不可終日，請相信這一切僅是由於你不知病之所在而無能對症下藥，終至神仙罔顧，不可收拾的地步。或許你不能締造留芳百世的豐功偉業，但你可以中流擊楫立定自己的志向；或許你不能成為滿腹經綸的博學碩儒，但你可以把握時間充實自己的智識；或許你不能徜徉在波譎雲詭的哲思冥想當中，但你可以澄心清意辨晰事物的價值。如果真能這樣，那麼，一朵涅而不淄，出汙泥而不染的荷苞就在悄然無息中綻放了。
明日，則是滿池滿塘清麗脫俗的荷叢。
我虔誠地期待！
留言列表
STRANGER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