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不到,斯德哥爾摩的天空已是暗沉沉的一片,大樓和商家燈火通明,卯足了精神守著比其他城市還更漫長的夜。

 

當地人說,這個時節人們應該早已在街上溜冰。然而因為氣候變遷的緣故,冬季越來越暖,越來越短,也難怪當我在旅店check-in時,一個靦腆的大男生服務員指著角落的一堆溜冰鞋,尷尬地說:「如有需要,歡迎外借」。

隔天早晨倏地飄落一陣絮雪,只可惜曇花一現,沒幾分鐘便溶化成又冰又冷的雨滴。

陰森森的天氣,冷冰冰的空氣,斯德哥爾摩在我心中的形象被勾勒成一個孤僻的北方怪姥。有人說它是北方威尼斯,呵呵,我可不認為光憑幾座島和幾座橋就能當得起這個名(註1)。

它的模樣是孤癖了點、冷酷了點,但算算它的歲數—比起許多歐洲國家的首都—其實相當年輕。話說中古世紀,由於斯堪地納維亞半島地形高峻,使得貨物難仰水路通行,商人們只能把貨物卸載於位處低地的斯德哥爾摩,再轉運至其他地點。十三世紀中,它因鐵礦和毛皮貿易而發跡,並日漸發展成瑞典的商業和政治中心。十七世紀初,瑞典已是歐洲的主要新勢力,而隨著三十年戰爭的最終勝利,瑞典擠下丹麥,一躍成為北歐強國(註2)。

轉個彎想,人經常越老越熱情,越年輕則越顯得冷僻,因此,與其將它說成北方怪姥,倒不如說是冰山美人,而隨意溜達了市區後,我發現它的確擁有許多既美麗又迷人的映象。



市政廳(Stadthuset)位於火車站西面的國王島(Kungsholmen)上,於1911年破土,1923年竣工,恰好完成於兩次世界大戰之間。市政廳裡的藍色大堂(Bla Hallen)是每年諾貝爾頒獎典禮後舉行晚宴的場所,建築師Ragnar Östberg原本想將大堂漆成藍色,但當它看見古樸典雅的磚紅色後,決定一改初衷,只留其名。金色大堂(Gyllene Salen)則名副其實,四面的牆壁鑲滿了由1800萬片金箔和彩色玻璃所組成的圖畫,包括瑞典的歷史演進和著名人物的肖像。在市政廳高聳的尖塔上有三頂皇冠,分別代表瑞典、丹麥和挪威,這三個國家在十四世紀末時建立了卡爾瑪聯盟(1397~1524),共推丹麥國王為盟主。不過政治圈裡沒有永遠的朋友,隨著瑞典實力崛起,聯盟於十六世紀破裂,此後波羅的海歷經了一段風不平浪不靜的歲月。

 

老城是斯德哥爾摩最早聚居人群的地方,它座落於眾多島嶼之中,其命名Gamla Stan正意指橋樑間的城市。皇宮位於東北角,四平八穩的外觀很難讓人聯想到王室的氣派和華麗,反倒像是個行政機關或圖書館。老城裡的胡同則有看頭多了,鵝卵石砌的步道,中古世紀的房屋,狹窄的甬道,勾勒濃濃的懷古悠情。老城中央的大廣場於1520年時曾發生聳動一時的斯德哥爾摩慘案,當時的丹麥國王下令屠殺反對他的瑞典貴族,激憤的瑞典人民選出了新國王古斯塔夫.瓦薩,進而脫離卡爾瑪聯盟。瞧,又是一個官逼民反的案例!


 
老城的店鋪裡陳設最多的是木製用品和玩具,其中有一隻頻繁出現的紅色小馬引起了我的好奇,探詢後方知它名為Dala Horse,早期的瑞典男人每個都是技藝精湛的木匠,他們外出工作之暇便撿拾手邊的木頭雕刻把玩,最普遍的作品是一隻像特洛依木馬的玩意兒,一來造型簡單,二來回家後可以送給小孩當玩具。後來人們在小馬身上大作文章,把它彩繪成五顏六色,其中有個設計師Stickå-Erik Hansson的造型最受歡迎,它有著豔麗的紅色膚底,頸部至前胸塗著一朵大花,這就是現在氾濫斯德哥爾摩商家的Dala Horse。

它讓我想起Cabo de Roca那隻正義感的雞和Salamanca的青蛙。因著振興觀光的名,台北是不是也該精心設計一個動物圖像,它可以不要一副癡呆的卡哇依模樣,而是簡單流利的造型,卻被賦予了一個百年流傳的故事。


註1:斯德哥爾摩市區分佈在14座島嶼和一個半島上,70餘座橋樑將這些島嶼聯為一體。
註2:1720年俄軍攻進瑞典,瑞典兵敗如山倒,只得與俄國進行不平等的和談。1721年,兩國簽訂尼斯塔德條約,瑞典喪失大片土地,在三十年戰爭後所得的優勢盡失,而俄國則取得了波羅的海的出海口,並從此稱霸波羅的海,成為歐洲列強之一。


進入斯德哥爾摩的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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