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默默生。I AM MURMUR SAN.

馬克從小就是個人權鬥士，為了捍衛自由奮不顧身，無所不用其極。

每當他睡醒時發現自己躺在嬰兒床上，他就要上演一次基度山伯爵逃離惡魔島的戲碼。

我們怕他摔個半身不遂，嬰兒床用不滿周年就送給他即將出生的高雄小表弟。

開車時把他放在安全座椅上他便扯開嗓子尖叫，雖然是咿咿呀呀，但我聽得出他說：「你們這些王八蛋，快放我出去！」

大多數媽媽認為自己能給寶貝最完善的照顧，而且孩子的成長不像季後賽門票，錯過了千金不換。

不過，上班族若單靠老公一份薪水，那恰好應證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粗略計算，一個小孩養到大學畢業起碼得花五百萬元，這個數目還不考慮通貨膨脹和私校學費。

養個小孩已經足以讓領死薪水的男人加速落髮，再加個全職媽媽，不是要他口袋光光，頭髮也掉光光？

馬克愛吃，能吃，也會吃。

他四歲到麥當勞時就拒點兒童餐，除非隨餐附贈的玩具特別有吸引力。

六歲時，他到吃到飽餐廳就得算成人價而且食量和我不相上下。

八歲生日時，我提議吃平價牛排為他慶生，他卻嫌那種食物有化學香料味，寧願花同樣的預算吃涮涮鍋。

女人懷胎十月是件不折不扣的苦差事。

以前男人還可以拿當兵來說嘴，誇耀自己頂著32度的大太陽整天出操或扛著幾十公斤的裝備徹夜行軍的滋味，但過不了幾年改募兵制後，男人可沒這項經歷來讓自我感覺良好。

再說，數饅頭的日子是越過越爽，懷孕的日子可是越熬越長。準媽媽的肚子除了像吹氣球一樣逐漸膨脹，還有噁心、嘔吐、水腫、便祕、頻尿等各種折騰。

若硬要比較，生過孩子的女人還是比當過兵的男人令我欽佩。

上國中第一天，導師要全班同學自我介紹，，我對一個又黑又瘦的同學的名字印象尤其深刻。

撇開姓氏，他名叫一上。由於他老爸的名字比劃繁多，求學時每逢考試別人已經寫完好幾題，他老爸才剛開始看題目，為此平白增添許多心理壓力。

為了不讓兒子重蹈覆轍，輸在起跑點，他老爸為他取了一個極簡的名字。

這個命名果然深具遠見。由於他個頭小，總是坐在頭排，每次考試時後排同學還沒拿到考卷，他刷刷刷刷四劃就開始作答。

不過是簡單的一個名字，背後蘊藏著父親多大的苦心啊！

一個熟男的養成必須歷經三種身份的洗禮 — 老兵、老公，和老爸。

當了老兵就能體會媳婦期待熬成婆的心情，當了老公就能懂得謹言慎行，禍從口出的道理，當了老爸就學會如何處理動不動就「起肖」的麻煩人物。

大部分的男人按步就班地接受這些角色的考驗：唸完書當兵，當完兵結婚，結完婚生子。

兒子就像ㄧ卷記錄片，播放著老子成長的經驗。

當馬克夏天像條狗躺在地磚上，我彷彿看到小時候的我，也是一邊癱著向老媽抱怨人生乏味，一邊間歇地翻滾，把臉貼在未被體溫燙熱的磚塊。

或者當馬克熱血地描述剛練成等級一百的魯斯王，我想起童年的自己也是這般熱衷練功，可以大半夜偷爬起床做手指運動。

又或者當我抓到馬克偷用筆電尋找卡通美少女的性感圖片，那個被媽媽逮到在租書店看色情漫畫而被扭著耳朵提回家的小男孩，似乎重新活了過來。